——访著名画家刘双全

【人物简介】刘双全，号九疑山人，1943年8月生于永州宁远。自幼热爱艺术，擅长绘画，自学成才。曾在宁远县农村文艺宣传队、宁远县电影管理站、宁远县文化馆、江永县政协、湖南科技学院工作。漫画《父子》入选第七届全国美展，国画《板仓情思》入选建党70周年全国美展，漫画作品《女书识趣》入选第九届全国美展，国画《捕蛇者说》入选第一届全国美术金彩展，《赛龙舟》入选第五届全国体育美术展。现为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国家一级美术师。

重在参与，不在乎荣誉

中 瑜：刘老师，您好!大家都说您绘画功底深厚，来得快，请问最近在忙什么题材的创作啊?

刘双全：近期修养，几乎没有画什么了。主要是年纪大了，视力差了，有时候需要放松一下。

中 瑜：今年以来都没有创作?

刘双全：今年主要筹备国展，构思了两幅，选送了一幅。

中 瑜：什么题材的?

刘双全：题目叫《闺阁》，是关于我们江永女书的。

中 瑜：自我感觉如何?

刘双全：还可以吧。我不是为了参展而参展，愿意把机会留给年轻人。因为对我而言，能否入选与获得什么样的名次都不重要了。

中 瑜：为什么选择这样的题材?

刘双全：因为我是永州人，根在家乡，为家乡做一些宣传是义不容辞的事情。我特别喜欢本土的东西，走的是民间路子，曾创作了一系列有关舜文化、瑶文化和柳文化的作品。俗话说，文化这东西，越是民族的，越是世界的。我出生在宁远，却在江永工作了十二个年头，工作期间，我一直沉湎于研究地方文化，所以说，对于九疑山及舜文化、江永的三千文化，我是很有发言权的。

女书是国家级非遗项目，音乐家谭盾历时五年创作的微电影交响诗《女书》，在国内外引起巨大反响。我想，他能把女书拍成微电影，我为什么不能把女书搞成绘画?所以，就潜心创作了《闺阁》。

中 瑜：您的《闺阁》最后入选了今年的国展吗?

刘双全：十二届全国美展评审组来湖南评选时，看了我的《闺阁》，说直接入围。虽然最后没有入选国展，但我完成这幅作品，也算了却了自己的一桩心愿。

荣誉如烟云，只能代表过去

中 瑜：之前，您曾入选过国展吗?

刘双全：有几次。

中 瑜：能否介绍一下您的作品入选入展的情况?

刘双全：早在1973年，我的国画处女作《清清渠水绕寨门》被湖南陶瓷研究所制成釉下彩瓷版画送到北京，在全国工艺品展览会上露了相;其后是大型剪纸作品《春色满园》上京参加全国剪纸作品展览。1976年，我创作的国画《透心甜》在中国美术馆展出，并巡展于北京、上海、广州等地。尔后，国画《小河的子孙》在北京民族文化宫参加全国农民画展览，荣获二等奖。1982年，我的国画《恭喜》随《湖南工笔画展览》进京在中国美术馆展出。1989年，我的漫画作品《父子》入选了第七届全国美展;九十年代初，我的连环画《南楚奇字——女书》入选全国第一届群星美展。

1991年，我创作了国画《板仓情思》在省美展中夺得了金奖，被选送北京参加《建党七十周年全国美术作品展览》，在中国历史博物馆陈列展出。在展览会上，毛岸青、邵华同志深情地看着作品中的慈母，激动得热泪盈眶，立即专函致给我，与我相商将此画捐赠出去汇集出一纪念册。不久，一本由人民美术出版社出版的大型精装画册《骄扬》寄给了我，扉页由毛岸青、邹华用毛笔楷书签名题赠。我也慷慨的把《板仓情思》原件赠送给了他们珍藏，表达我对伟人的崇敬和对烈士的怀念。

1999年，我的漫画《女书拾趣》入选第九届全国美展。2002年，我的国画《南泥湾》入选纪念毛泽东同志《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发表六十周年全国美术展。

2000年12月，我被吸收为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编号：7056。

中 瑜：您的作品被哪些地方收藏过?

刘双全：1991年，中国历史博物馆收藏了我的《板仓情思》;2001年，中国美术馆收藏了我的《捕蛇者说》;2001年，国家体育总局收藏了我在全国第五届体育美术展上的入选作品《赛龙舟》。至于港澳台地区收藏我的画，也有不少。

中 瑜：有没有在哪些地方搞了个展或者联展?

刘双全：1982年湖南的工笔画在国内展出后，立即在海外产生了反响。香港《集古斋》率先为湖南的国画举办展览并出版画册，着力推介湖南的画家群体。我的《湘妃竹》在香港展出后，引起了台湾新竹市巧艺书画中心的经纪人孙冬连的注意，他决心收藏到这幅作品，于是通过各种途径和方式得到我的联系地址，并给我来了信。

1989年6月3日我们到达长沙，住在湖南话剧团好友黄庭家里。当我们见面时，双方都大吃一惊。我以为他是位老夫子，他以为我是位老学究。这位戴着近视眼睛的白面书生把我当成上等宾客，尽心款待。我把画作拿出来，他见到《湘妃竹》一画，如获至宝，立即答谢酬金，相约下次见面，合影留恋，匆匆作别。

中 瑜：您的个展最后搞成了吗?

刘双全：我为赴台湾举办个展忙碌着，赶画了一批工笔画新作，并请湖南省美协主席、全国著名工笔画家陈白一老师为我题写了《刘双全国画精作展》标题，撰写了前言，新闻媒体也报道了讯息。不料不法分子得知后，趁机作案，把画卷从我家盗走，个展一事只好作罢。

中 瑜：实在可惜!

刘双全：是呀!好在后来孙冬连先生约请到了曾昭咏、钟增亚、孙建林、孔凡智等湘籍画家，把他们的作品和在我处拿走的那些画作在台湾巧艺书画中心举办了一次联展。

中 瑜：您的作品后来在港澳台和海外地区还有哪些展示吗?

刘双全：九十年代初，应新加坡益生集团工艺美术进出口中心之邀，省群艺馆、省美协、省书协联合在新加坡国家大会堂举办《中国湖南省首届美术书法精选作品展》，并出版了画集，在海外美术界产生了强烈反响。我的《湘妃竹》、《潇湘女》、《夜色》在展览中又一次亮相海外。 

再后来，我的《踏雨竹》、《芙蓉女》等作品又被台湾苗粟国际青年商会和香港云峰画苑购藏，并在台湾省台北市长江艺术中心参加中华艺术家联谊展。连环画《南楚奇字——女书》也在’93香港国际艺术大展中展出。工笔画《青山翠》经湖南外贸局韩女士介绍到日本一株式画社收藏并展出。泰国、韩国、美国、北欧、南非等一些国家和地区也曾相继邀请我参加画展，收藏过我的作品。工笔重彩画《坐歌堂》入选《世界美术全集·华人卷》。

中 瑜：这些年来，您获得过哪些荣誉?

刘双全：2011年，在第一届“永州文艺奖”评选中，被永州市人民政府授予“突出贡献奖”;2013年，被中国国家书画院授予国家文化卓越贡献奖。

中 瑜：有人说您是我们永州籍画家中入国展最多、被各地馆藏的人，对吗?

刘双全：只能说是其中之一吧。学无止境，我永远在探索的路上。再说，荣誉如烟云，只能代表过去。如果身体允许，我还想做更多的探索。

号九疑山人，对家乡感情特深

中 瑜：我几次去九疑山参加活动，都要在您创作的壁画与浮雕前驻足留恋。在整个九疑山景区，我看到了不少您的作品。请问，您是不是对九疑山有一种特殊的情感?

刘双全：是的。1997年，54岁的我在江永提前退休，想回老家宁远享受一下“隐居”生活，把家安好再说。我建一栋三层两园的住房，一楼是客厅，二层为画室书房，三层为“晴楼”，置有书案、画架，字画盆景摆设其间。整座房屋被我修饰得舒适实用，高洁典雅，好一处“休闲”之所。这般清闲超脱的生活并没有享受多久，宁远县委政府的领导就找上门来，请我为九疑山舜帝陵第一期工程开发献计出力。先是为舜庙正殿的百余块汉白玉栏板雕花设计图样，再是为大殿内墙的四壁二百平方米的墙上创作《舜绩图》壁画，还有神道两旁的神像、神兽石雕和神堂、神龛、铜钟、香炉等这些繁杂的工程等待着我来设计完成，而且时间紧迫得很。

中 瑜：结果您不辱使命?

刘双全：是的。我说干就干，义不容辞。一百零八幅栏板雕花草图完成了;《舜绩图》四幅大型壁画正稿也设计出来了。来不及讨论审稿，他们完全相信我的创作能力和设计水平，一切由我定。

过了国庆节，我就带着欧阳福旺来到舜帝陵工地，在大庙正殿搭棚铺板住了下来。欧阳福旺是我一手带出来的农村业余画家，湖南省美协会员，由宁远瓷厂转到东安瓷厂担任美工，人很老实，做事能干，是我信得过的好帮手。我俩铺好床，在九疑学院的食堂里搭餐开伙，简单得很，立即开工做事。

先在正殿扎脚手架，处理壁画墙面。脚手架树木要得多，费时费材不适用，我们就拆了，改成带滑轮的活动三角架。墙面的底子要不得，我们也没办法，只好在底墙上请人刮抹“九九八”仿瓷涂料。接着就在墙上放大稿，我们从九疑山中学借来“幻灯投影仪”，把画稿放大，描好了草图。幸亏我们改成了活动脚手架，操作省力方便，但还是困难重重，危险得很。我们站在高架上作业，到了壁画顶端，离地面已有六米多高，还够不着，再加板凳，活动架子摇摇晃晃，我们站在高架上就像耍杂技一样。自己聚精会神绘画不觉得，下面看的人为我们捏一把汗，不敢跟我们讲话打招呼，生怕我们从架子上跌下来。勾墨线时，为了风格统一，硬是我一个人挥笔描线一气呵成。这是一幅画最为关键重要的一环。到了后来，上色渲染就轻松多了，只是费时，三矾九染急不得。师徒二人齐上阵，配合默契，日子还挺好过，就是每天上下木架几十次，有时是移动架子转动位置，有时是下来拿颜料换水，还要经常下来退到远处看整体效果，一天下来倒不觉得累，怪事!到了晚上，工地上的火热气氛荡然无存，空荡荡的大殿格外冷清，我们守着万籁惧寂的舜帝陵，寂寞孤独得直想大呼大叫。有时晚上刮风下雨，电闪雷鸣，山风把大门吹得“哐哐”作响，难以成眠。在这种情况下，两人倦缩在被窝里，冥冥中回到远古的洪荒时代，幻化着舜帝南巡的情景，慢慢进入梦乡。白天劳累了也就好睡，第二天爬起来又继续作画。有时碰到停水停电，我们点蜡烛喝泉水，弄得狼狈不堪，吃尽苦头，不觉到了年底，工程总算完成了。

中 瑜：这些工程有哪些具体画作?尺幅如何?

刘双全：右墙：《南巡图》(10M×40M)描绘舜帝南巡，崩于苍梧之野，葬于江南九疑的历史故事。

正面右墙：《仁孝图》(10M×40M)描绘舜帝年青时带着娥皇女英孝敬父母，孝感天地的故事。

正面左墙：《韶乐图》(10M×40M)描绘舜帝演奏韶乐吟唱“南风歌”的情景。

左墙：《禅让图》(10M×40M)描绘虞舜把帝位禅让治水有功的大禹的情景。

神龛正中墙：《万山朝舜》(5M×6M)描绘“万里江山朝九疑”的壮丽风光。

神龛背面墙：《二妃图》(4M×6M)描绘娥皇女英惊闻舜崩恶耗，寻至九疑山，抚竹恸哭，血泪沾竹的传说故事。

中 瑜：那么大的画，我们永州人也能弄出来，真不简单啊!

刘双全：是的，我为此感到欣慰，总算表达了自己对家乡的一种情感。

穿越时空 椰岛画名人

中 瑜：除了九疑山舜帝陵之外，您还在哪些地方展示了类似的大手笔?

刘双全：海南岛。

中 瑜：什么时间?

刘双全：1998年。

中 瑜：什么题材的?

刘双全：海瑞。因为海南省海瑞墓纪念馆座落在海口市中心海瑞公园内，是国家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由于在文革中遭到一些损毁，国家拨款修整，在一座新建落成的“清风阁”里，需要绘制一组《忠公介——海瑞》的历史生平壁画。海瑞罢官，世人皆知。我很钦佩海瑞的忠直正义，心想，每个人的心里应该要有一股浩然之气的，所以，我受海口市时任文化局梁承咏局长的邀请，完成了任务。整个过程，有一种穿越时空的感觉。

中 瑜：能否讲详细一点?

刘双全：1998年春，我在宁远疑庐居室，按照海瑞墓纪念馆羊文灿主任提供的资料，很快地完成了九幅用六尺宣纸创作的《忠介公——海瑞》工笔重彩组画。内容为：

一、忠介公——海瑞;(1514年—1587年)

二、读圣贤书;(出生琼山，发愤读书)

三、笔架博士;(面见御史，站立不跪)

四、布袍脱粟;(身为县令，与民共苦)

五、兴利除弊;(江浙为官，造福百姓)

六、冒死上疏;(刚正廉洁，替民请命)

七、罢官归田;(弃官回乡，忧国忧民)

八、壮心不已;(就任南京，扬善惩恶)

九、万古清风。(死而后已，千秋典范)

阳春三月，和风轻拂，我带着老伴汪格志飘过琼州海峡，双双登上海南岛，把九幅工笔画正稿郑重地交到海瑞墓纪念馆羊文灿主任手中。梁局长、邱馆长等文化部门领导和专家到现场观赏审查，他们看后十分满意，指示一定要精工裱装，作为珍品悬挂在“清风廓”内墙壁上，长期陈列，供人瞻仰。

中 瑜：就这些?

刘双全：在海南岛画海瑞的过程中，我还受时任海口市博物馆邱达民馆长的委托完成一组跟苏东坡有关的画《苏公在海南》。邱达民馆长曾在海瑞墓纪念馆观看和审察过《忠介公——海瑞》这套连环组画的，对我十分了解。所以，他委托我在五公祠内的“东坡书院”内墙上重新绘制一组壁画，我爽快地答应了，并从博物馆要来有关资料，着手创作。

这组《苏公在海南》壁画，是表现宋朝大文学家苏轼五十九岁时，被贬琼州，在海南岛度过了三年的流贬生涯。内容有：宦海春梦、贬渡琼崖、指凿浮粟泉、问津载酒堂、传薪毓秀、苏文如海、教耕促农、酿酒制墨、和黎汉、启文明、受资助、蒙关怀、讲学明道、访春梦婆、题洞酌亭、惜别海南。共有十六个画面，既连续，又分散，是连环画和单幅画相融合的形式。正稿出来后，寄交邱达民馆长，不久，接到回信，要我来海南修改正稿，签订合同。

我带着老伴再一次来到海南，在海口市博物馆与有关领导、专家共同商定了稿子，签订了合同。博物馆把原来画过的苏公壁画全部铲除，重新作好底子。我一边做前期准备，一边通知欧阳福旺来海南协助我的工作。在杨忠的帮助下，我把材料备齐，脚手架扎好，还在博物馆内的住宿区租了房间，安排好生活。等到福旺一来，立即上马动工。

中 瑜：与家乡九疑山相比，海南的施工环境是不是更好一些?

刘双全：那还用说。这次干起来，比在宁远舜帝陵大庙里就好干多了。一是这里是开放的大都市，文化经济发达，条件优越;二是我们是原班人马，老搭裆，熟人干熟事，经验丰富，配合默契，自然顺畅快速。几个晚上就把画稿放大到墙上，接着勾墨线，也是我一笔到底，一气呵成。后来渲染上色就按部就班，有条不紊的进行。我们的作画现场全部是敞开的，这里每日游客如云，川流不息，好奇的游客问这问那，指指点点，还对着我们摄像拍照。

衰年变法 艺术探索永无止境

中 瑜：您退休后就是到处画画?

刘双全：我还搞过教学。

中 瑜：什么时间?在哪里?

刘双全：最先请我上课的是宁远九疑美术学校的张玉波校长。当时，他不到二十岁，在宁远率先办起了建国后第一所民办美术院校——九疑山美术学院。虽然学校条件简陋，规模不大，却集聚着来自全国各地包括新疆、甘肃、两广、福建等地的近百名美术学子。学校办得象模象样。

零陵学院是永州市最高学府，1999年成立了美术系，招了第一届学生，师资正缺。当时，我刚从海南回来，系主任万小平先生约请我来校搞一次讲座。后来，零陵学院升级为湖南科技学院，美术系也由专科升级为本科。学生多了，师资增强了，何明惠、吴建陵、杨球旺、高双洋等本市一些美术精英也陆续调进学院任教，我就成了一名外聘教师，主讲国画人物，偶尔兼一点山水花鸟课，有时还担任课外的速写辅导。

中 瑜：作为宁远人，您对九疑山学院应该也有一种特殊感情吧。

刘双全：是的。我开始在九疑山山里(南院)上课，后来才到冷水滩(北院)上课。北院座落在永州大道的九疑山专修学院里，比起宁远九疑山学院原址来，条件已大大改观，交通便捷，设施设备有了一定规模，由宁远人王鸿杰创办主管的美术系更是越办越红火。他承包美术系，加强了投入和管理，增强了师资力量，聘请我担任了国画教学的教授，同时，又请来广西师大美术系的李毅元教授任职油画教学。李毅元资深名望，曾在湖南师大美术系教授油画，尤擅人体像画。我们相处在一起，情投意合，很是友好。后来湖南九疑职业学院纳入国家招生计划，委任我为艺术系主任和学科带头人。我与妻子带着外孙住在学院里，我干着繁重的教学管理差事，她包干家务事带着小孩，苦乐其中。

中 瑜：听熟悉您的人讲，您的绘画风格还在不断变化，是吗?为什么还在求变呢?

刘双全：我长期在舜葬圣地九疑山，瑶族故地千家峒笔耕墨耘，创作绘制了上百件美术作品。这些作品，虽然题材广泛，立意深刻，风格技法也时常求新善变，有的获过奖，受到过赞扬，但还是摆脱不了旧模式和老规律，作品很难再突破。后来我想“脱胎换骨”，尽管自己年纪大了，但闯劲还在。齐白石当年衰年变法，自己也可以效仿。

中 瑜：您做了哪些具体探索?

刘双全：在题材选择上，我选择“乡风土味”，寻求创作上的地域美。永州地处湘南边陲的吴域楚界，原始而封闭。得天独厚的原生态环境和各种民族的乡风土俗，民间艺术品任我自由采拮。“乡风土味”构成了我绘画题材上的本土性，成了我精神上的回归与寄托，也是我恪守的艺术阵地，形成我在创作中独特的地域美。

在图式结构上，我采纳了“吸土纳新”，寻求创作中的造型美。我从小受到父亲的艺术熏陶和环境的濡染，对民间美术的理解和采用是自觉和畅意的。时而像板刻雕花，时而像腊染剪纸，有的像刺绣挑花，有的像泥塑纸扎，有的像汉砖拓石，有的像民间年画或庙堂壁画，还有的是传统文人画或现代设计艺术。“吸土纳新”是把民间古老的艺术精华和现代的构成因素融合到我的创作中，创造出一种新的有意味的表现形式。

表现技法上的“弃巧求拙”，是我创作中寻求到的另一种艺术美。我经过冥思苦想，多方尝试才摸到“弃巧求拙”的新路子，创造出木版画中“刻痕印迹”的板刻描，用木板雕刻的制作方法运用到国画笔墨中，勾线或提或按时顿时挫，描如刻印，形如制板，一笔一划，刚劲有力，厚朴稚拙有趣，既有刀刻木味，又具金石之美。在墨色上，我基本上不用色彩稿，随想随画，不拘一格，有时用文人画法，层层渲染，典雅和谐，有时用民间手法，平涂堆砌，单纯而刺激，更多的则是用文人画和民间画相结合的方法，或高染法、或低染法，时工时写，交替运用，有厚有薄，主观灵活。甚至反其道而行，补以一些特殊技法，制造不同质感的肌理效果，表现其中的美像、美韵、美质。

中 瑜：别人怎么评价?

刘双全：有的人对我的艺术追求，也有一些看法，认为在表现技法上，既不是写，也不是描，而是在“做”。我觉得讲得好，写也是法，描也是法，“做”更是法，而且能出新法。哪位画家?不论是历代的或现代的，无论是搞绘画的，还是从事雕塑或工艺的，大家都是在“做”。有的做平面效果，有的做立体效果;画油画的做色彩效果，画国画的做笔墨效果，不论你用点、用线、用面，也不论你用什么工具材料，什么方式方法，归根到底就是在做。艺术是做出来的嘛!

我体会到，在艺术上搞变法，特别是象我这样到了衰年来变法，一要固执已见，二要标新立异。不然，一事无成。

中 瑜：您老人家对艺术是如此的执着，值得我们好好学习，感谢您接受我的采访。

刘双全：谢谢你对我的采访。

【记者手记】采访刘双全老师费了我颇多心机，因为老人家在永州的时间较少，而且每次回来都是来去匆匆的，见一次面都不易。好不容易逮住一个他回来吃酒的机会，与他进行了一番交谈。刘老师要表达的太多，所以这篇稿子显得有些冗长，不过，我想细心的网友从他的所谈中，也会获得一定的启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