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翔名满天下。即使在永州这样的小地方,也有很多人知道曾翔、谈论曾翔。冷水滩区文联主席、书法家曹兰芳是曾翔的忠实门徒和粉丝。江南集团董事长刘轩华十分推崇曾翔。永州市书法家协会副主席、篆刻家陈刚一天晚餐时在河东好友多酒楼201包厢对大家说:曾翔蛮有才气,曾翔是性情中人,曾翔大智若愚,曾翔是书法界的大玩家,曾翔是流行书风的引领者,曾翔在艺术圈子里口碑很好,曾翔的篆刻也搞得蛮好......要不是服务员上菜上酒,这桌饭差点成为曾翔的研讨会。
曾翔是湖北人。湖北古属楚地,“唯楚有才”、“楚争三户,亡秦必楚”。湖广熟,天下足,湖南、湖北都是鱼米之乡,两省毗邻,渊源深厚。曾翔在湖南、在永州受到喜爱和追棒,除了他本身艺术上的造诣、成就和影响之外,地缘上的亲和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吧。
曾翔毕业于解放军军事学院,师从王任、刘炳森、沈鹏先生,书艺精于诸体,长于行草,其书以碑行帖,参以二爨、墓志及汉隶之意态。书写语言厚重古朴,书风静穆俊朗且多奇趣和散逸。其作品深入传统,而又具有强烈的时代感和飞扬的个性。作品风格在当代书坛可谓特立独行,融诸体之长而求其通变,给人感觉质朴、率真。
曾翔在篆隶书上下了极大的功夫,体现在其篆隶书作品上,就是线条的中实气满,造型的奇崛朴拙。在曾翔看来,对传统的所有学习,最终都要指向创作,如果不能落实到创作上,这种学习是无效的。因此,曾翔对经典的学习目的性很强,往往是只取他所看到的并对自己创作有用的,只取一点,不及其余,而不是以原帖像与不像为目标。这是一种高效率的学习方式。从《东方画赞》、《灵飞经》到《二爨》,到后来的杨惟桢、金农,到“二王”帖系书法,再到汉隶、金文、简牍书法,这一路走来,清晰地呈现出曾翔对传统的发现与升华之旅。
曾翔是一位具有先锋意识的书法家。为摆脱汉字既定造型以及书写惯性对创作的束缚,曾翔还采取了一些极端的反常规的书写方式,如倒书、反书、左手书甚至盲书。作为书法家的曾翔,他因此受到病垢,而作为艺术家的曾翔,他却也因此受到激赏。书法界不缺书法家,缺的是艺术家。
印象派画家高更曾在致斯特林堡的信中说:“文明让你受苦,野蛮让我返老还童”,这句话用在曾翔身上倒是十分恰当。与传统文人创造的经典帖学相比,曾翔的书法无疑是“野蛮”的,有失“优雅”的,但却是充满活力的。朴拙、欢愉、天真、快乐,构成了曾翔书法的品质,每次看他的字,似乎能听到他下笔时爽朗的大笑和发自内心的“好玩”的感叹。
——人们对曾翔其人其书的赞美并非溢美,曾翔当之无愧。
我对曾翔有意见。我的意见是:人说曾翔书法“野”,我却认为曾翔野得不够。高尔基在《海燕》中说: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曾翔的书法还不是暴风雨,曾翔也不是海燕。曾翔是鹤,是白天鹅,是优美的水禽。中国历史上最壮美的政治美学不是皇帝登基,而是农民起义。中国书坛还没有“书法起义”者,大家都是顺民、良民。曾翔也是。
中国书法史风起云涌,书法起义者代不乏人。最成功的书法起义者当推唐代的怀素和尚。当代怀素,你在哪里?
诗人于坚在《读书七本》一文中这样表达他对《白虎通义》的读后感:“读《白虎通义》,才知道我们距离中国传统是多么遥远了。过去,我们千方百计要摧毁传统,传统日薄西山,传统摇摇欲坠,传统奄奄一息......追穷寇,痛打落水狗。但我们不知道,传统自有其五千年积累起来的高贵和傲慢。现在的问题是,传统已经固若金汤,固若金汤地抛弃了我们,不要我们了,既然我们如此仇视这个传统,如此一味地要分道扬镳,那就分道扬镳吧!今日的局面不是什么反传统,而是那个伟大的传统我们回不去了,它已经成为一个我们只能望其项背的彼岸。我内心的悲凉是,当我谈论传统的时候,就像一个汉学家。”
于坚的“传统”说对于今日中国书法界同样适用。我们无法回归传统,我们又无法创造新的传统。
只有起义者才能创造真正的传统。只有起义者才能创造新的时代。
我期待着曾翔成为中国当代书法起义者,我期待着曾翔成为中国书法的分水岭!
二0一三年元月十二日晨,石榴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