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陈军屹说:“早几天,我在柳子苑听到魏湘江谈罗文中的画,讲得非常到位。其中有两个字用得非常好,可以说抓住了罗文中先生绘画艺术的精髓。”
陈军屹问我:“哪两个字?”
我故意卖关子:“以后告诉你。”
两个月之后,我在清和轩遇见魏湘江先生,并拜读到他写罗文中先生的大作。我对魏湘江先生及清和轩主人宋运清老师说:“我也要为罗文中老师写一篇文章。灵感与题目来源于魏湘江先生。”
他们问我:“什么题目?”
我说:“暂时保密。”
我又卖了一个关子。
其实,这个关子就是:红与黑。
魏湘江先生对罗文中先生的画非常推崇,赞誉有加,极富美学眼光。他那次在柳子苑说:罗老师的画主要用两种颜色,红与黑,很简单,大简中蕴藏着大艳、大繁、大象、大美、大韵味。
这使我想起齐白石的“红花墨叶”。
罗文中先生的“红与黑”和齐白石的“红花墨叶”有异曲同工之妙。
画家海天先生曾对我说,齐白石原来走的是八大山人冷寂孤俏的路子,在北京打不开局面。后来他听从了朋友的意见,改变路子,衰年变法,自创浓烈、豪放的“红花墨叶”派大写意风格,结果迅速走红,创造辉煌。“红花墨叶”成为齐白石的符号与标志。
罗文中先生画人物,主要是祁剧人物,人称“老罗画戏”。他一直走着他自己的路:红与黑。
如果说齐白石的“红花墨叶”源于朋友的建议,那么,罗文中的“红与黑”则是源于自己的本性。
让我们回到那已经逝去的民俗场景吧——
无边的黑夜笼罩一切。一位慈祥的奶奶牵着小孙子的手,走向村外簇亮的灯火。那里有戏台、有喧闹的祁剧演出。
这样的场景有时也发生在白天,比如节庆和赶圩的时候。从此,祁剧在那个小男孩的心里刻下永恒的记忆。他的记忆中最鲜明的印象、最牢固的色彩就是:红与黑。
——那个小男孩就是罗文中。
如今的罗文中,坐在轮椅上,依然撷取童年记忆中的色彩,画他的人物,画他的项羽和虞姬。
祁剧滋养了罗文中幼小的心灵,也滋养了他的艺术。老罗画戏,有口皆碑。
罗文中现居零陵。
一个“零”字,让零陵这个地方显得十分低调。生活在零陵的罗文中也显得十分低调。
其实,零陵是一个了不得、不得了的地方。
它的名字来源于舜帝南巡。
我曾在酒桌上放言:十个凤凰也当不得一个零陵。凤凰的沈从文确实杰出,但他能和唐宋八大家的柳宗元比吗?十个沈从文也当不得一个柳宗元。黄永玉很优秀,但他能和中国草圣怀素比吗?十个黄永玉也当不得一个怀素。沱江很美,但它和湘江、潇水比吗?十条沱江也当不得一个锦绣潇湘。
柳宗元、怀素、潇湘,是零陵的标志。
然而,旅游的人都喜欢去凤凰。零陵古城,少人问津。其实,零陵的价值,不在于游客多少,而在于它自身的气质与蕴含。零陵有如深涧芷兰,纵使无人亦自芳。但我仍然想说:游一个零陵,等于游十个凤凰。
零陵是风水宝地。改革开放以来,这里走出了两位省委书记:一位是原湖南省委书记熊清泉,一位是现任云南省委书记秦光荣。
每次去零陵,每次去罗老师家里,我都要把“零陵”揣摩几遍。越揣摩,零陵的份量越重。
而罗文中老师的画,像他脚下的土地零陵一样,越揣摩,味道越浓,滋味越长。
南宋文学家汪藻在《永州栁先生祠堂记》中说:“盖先生居零陵者十年,至今言先生者必曰零陵,言零陵者必曰先生。······零陵徒以先生之故,遂名闻天下。”
我相信,身居零陵数十年的罗文中先生一定会在零陵、在永州留下深深的痕迹,为永州、为零陵增光添彩——用他的艺术,用他的红与黑。
《红与黑》是世界文学名著,它的作者是法国最伟大的作家之一司汤达。
本文与长篇小说《红与黑》无关。
2012年9月18日,农历八月初三,石榴轩